22岁的钱瑞搀着母亲朱春仙,走出武汉协和医院大门。过去的37天,母子俩一起度过了一场“生死考验”。来自儿子60%的健康肝脏,正在朱春仙体内重生。
“用我的肝吧,我怕妈妈等不起”
朱春仙今年52岁,家住武汉市青山区,和丈夫卖菜为生。女儿已出嫁,儿子钱瑞22岁,今年刚考上中国地质大学(武汉)的硕士研究生。
三年前,朱春仙查出肝硬化,想到做手术可能得几万元,当时钱瑞在地大读本科,为攒钱供儿子念书,朱春仙选择了保守治疗。
随后两年里,每月几千元的药费,让这个本就清苦的家庭捉襟见肘。但每当钱瑞打电话回家,朱春仙都说:“我身体挺好的,你好好学习,家里的事别操心。”
去年底,朱春仙病情急转直下,住进了协和医院。此时,钱瑞已通过研究生初试,即将复试。医生告诉钱瑞,只有肝移植才能救命,可以等待供肝,也可以亲属间移植,建议先等等。
“用我的肝吧,我怕妈妈等不起!”钱瑞说。
亲友都反对。可父亲查出有脂肪肝,姐姐已出嫁,负担也较重,也基本不可能。父亲默许了。
手术前每天为母亲“打气”
“这多伤身体,我不能用你的肝!”朱春仙闻言,不同意。
钱瑞给母亲“上课”:“研究表明,供体出现意外的几率非常低,而且移植以后,我的肝还能再长起来,不会影响健康的。”
见母亲还是不肯,钱瑞开始撒娇:“做了手术,您就能长命百岁,将来还得看我娶媳妇,帮我带孩子,您可是赖不掉的!”
最终,母亲含泪同意。此时,钱瑞已通过了研究生复试,肝脏也配型成功。
今年3月中旬,朱春仙病重,意识不清。病床前,钱瑞衣不解带地照顾,为母亲鼓劲“坚持住”。“虽然妈妈没有反应,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我。我相信她一定听得到!”
直到手术前两天,在医生反复劝说下,钱瑞才好好睡了一觉,为手术积攒精力。
40小时手术后新肝脏重生
4月1日,母子俩同时上了手术台。“做评估的那些天,我心里天天打鼓,生怕通不过,不能救妈妈,真正上了手术台,我心里反而平静了。”昨日,钱瑞告诉记者,他很高兴,妈妈终于有救了。
早上9时,专家团将钱瑞60%的肝脏取出,随后取出朱春仙坏死的肝脏,并做移植。当新肝复流后数分钟,胆道流出金黄色的胆汁,这标志着新肝开始发挥功能。但是,当缝合肝动脉时,缝合失败了。专家耗时3个多小时,将朱春仙的肝动脉“改道”,搭桥到肠系膜上的动脉。手术结束,专家们已连续奋战近40个小时。
术后醒来,钱瑞颇为忐忑:“根本不敢问手术情况。”医生告诉他手术成功,他才松了口气。一周后,朱春仙从ICU转到普通病房。“母亲进门朝我微笑的刹那,我知道,所做的一切都值得。”钱瑞说。
握着母亲的手“哄”她入睡
能下地走动后,钱瑞就照顾母亲。起初,朱春仙神智不太清楚,钱瑞就整夜坐在床边,握着她的手,哄她入睡。饭,也都是钱瑞一口口喂的。
十天后,本可以出院的钱瑞,却一直住在医院陪着,直到母亲出院。
昨日,在病房,朱春仙说:“我的命是瑞瑞给的,这么大的手术,瑞瑞可受苦了。”钱瑞羞涩一笑:“我的命也是妈妈给的,救妈妈是应该的。”
主刀医生之一熊俊感慨,父母捐器官救孩子的见多了,孩子坚持救父母的罕见。
“瀑布的水逆流而上,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,聚成伞的模样……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,关掉电视,帮我把书包背上。你还在我身旁。”这是香港中文大学一学生写给母亲的诗句,钱瑞把它记在Pad上。“只要妈妈在,家就在,为了妈妈,做什么都值得。”